第 45 章 陆蓉及笄宴[1/2页]
陆之昀微垂着鸦睫,只缄默不语地一直盯着掌心上的那只毛绒绒的雏鹰。
这幼鹰的两只小爪纵是站在男人的大手上,还在尝试着往前摇摇欲坠地行?着,它稀松的圆眼透着无助和懵懂,小喙上还有撮白色的毛。
沈沅也看向了陆之昀手中的小鹰,柔声对男人解释道:“这是只罕见的海东青,妾身也是命人在奴儿干都司那处寻了好久,才寻到了这么一只雏鹰。”
近来沈沅一直瞒着陆之昀的缘由,也是怕会寻不到合适的幼鹰,将它从奴儿干都司运到京师的过程中就要万分的小心,因为纵是海东青是一种?极其凶猛的鹰隼,可它在幼年时期也是极其脆弱的。
沈沅还特意叮嘱帮她寻鹰的人,最好是能寻到一只孤鹰,因为它听闻鹰这种?鸟类,是由雄鹰和雌鹰一起照顾它们的幼崽的,故而她虽然想通过送雏鹰这种?方式来弥补痛失爱宠的陆之昀,却也不忍心让幼鹰离开它的父母。
海东青本就是一种?极难寻得的名贵鹰种?,沈沅送予陆之昀的这只,还是海东青中最罕见的玉爪,待它长大后,浑身的毛色也会变成雪亮的纯白色。
陆之昀如今不敌从前清闲,沈沅怕他会没空去?照顾它,还特意为他寻了个极善驯鹰的人。
而寻这只鹰所用的银两,也都是沈沅拿自己的嫁妆添的。
见陆之昀仍不言语,沈沅又话音温柔地道:“妾身原是想帮官人亲自豢养它的,只是医师叮嘱过,说孕妇最好不要时常同?这种?禽类相处,所以孩子未生下来前,官人您只能多费费心思了。”
“嗯。”
陆之昀嗓音很是低沉,听着沈沅温柔缱绻地同?他说了这么一通话,他只是回了她一个字。
但眸底,却蕴了罕见的温和。
他不时地看看手中的幼鹰,又不时地掀眸去?看面前的沈沅。
煦日渐染,阳光倾泻在了歧松馆后身的庭院中,铺在青石板地上的白雪也泛着莹润的光芒。
沈沅知?道陆之昀不善于外露情绪,却也能觉出?他对这礼物是满意的,便道:“妾身还要去?帮着蓉姐儿准备及笄宴,就先回去?了。”
陆之昀低声回道:“好。”
直到沈沅离开了歧松馆,江氏兄弟却见,陆之昀的唇角仍呈着微微扬起的态势,不似从前那样?,总是微微地垂着,给人一种?不怒自威的压迫感。
陆之昀仍用双手捧护着那只海东青幼雏,觉出?江氏兄弟也一直愣在原处,往他的方向看着,便也瞥首看向了二人。
在看向江氏兄弟时,男人眸中的温和逐渐褪去?,嗓音亦沉了几分,问道:“我豢的鹰死?了的这事,是你二人中的谁透给夫人的?”
江丰见状,立即就把哥哥推了出?去?,主动告状道:“公爷,这事是我兄长透给夫人的,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江卓听罢,立即便狠狠地睨了江丰一眼,也捅了弟弟一刀,对陆之昀道:“公爷,江丰平素与夫人相处的时日更?多,却连夫人寻鹰雏的事都不知?道,这次他亦是失了职责,您也得罚一罚他。”
陆之昀淡淡地扫了这两个兄弟一眼,随后便回了四个字:“下次注意。”
江丰和江卓即刻应了声是。
幸而陆之昀今日心情好,他们这也是借了夫人沈沅的光,这才没捱上一顿责罚。
***
卯时三刻。
沈沅已经换上了繁复华丽的诰命夫人礼服,戴上沉重的珠翠庆云冠后,整个人的气质愈发妍丽贞淑。
今日陆之昀不休沐,他一如既往地去?了皇宫上朝,蓉姐儿的及笄宴是在巳时三刻才行?,他也能及时地回府参宴。
陆蓉住的院落虽没有沈沅的大,各处的布置却也有着女?儿家独有的秀美和精致,惠竹还同?沈沅提起,说这院子周遭的粉墙之上,在入夏后会爬满紫藤,风景甚佳。
沈沅进?了陆蓉的院子里时,见庭院中还放着好几个粉彩鱼缸,到了夏日后,里面便可植栽几株睡莲,再养上几条色泽斑斓的游鱼。
陆蓉笄礼的日子经由卜筮之后,定在了她生辰之后的次日,整个笄礼的礼俗很是繁琐,要有三次加笄,三次更?衣,最后再由赞者正宾为她取字。
而为及笄的少女?取字的人,都为族中颇有声望的女?性?长辈来行?之,沈沅曾听陆之昀在几日前提过,在皇家庵堂中带发修行?的太后也会于是日莅府,亲自为蓉姐儿加笄。
沈沅进?了陆蓉的闺房时,便见寇氏还有公府庶四子的夫人已经在里面的圈椅处坐着了。
陆诚的夫人刚刚生产完,还未出?月子,所以并未来府帮着操持宴事。
四夫人李氏瞧见沈沅后,还从圈椅处起身,同?她互相见了个平礼。
沈沅落座后却见,丫鬟站在陆蓉的身侧,手中拿着她等会儿要穿的,绣着并蒂莲花和海棠的云肩。
坐在雕花梨木镜台之前的陆蓉披散着头发,还未绾髻,瞧着情绪有些不大好。
丫鬟为她梳发时,动作也不甚小心,还扯到了小姑娘的头发。
陆蓉嘶了一声,也难免起了些女?儿家的小性?子,眼眶也开始泛起了红意。
沈沅刚要开口安抚安抚她的情绪,寇氏却先在陆蓉的面前摆了摆长辈的架子,语气也带了些批评的意味,道:“蓉姐儿,过了今日,你可就是大姑娘了,老太太已经开始为你合计婚事,要给你定个夫婿了,你可不能再像今日一样?娇气了。”
陆蓉一大早上的火气好似就是冲着寇氏来的,一听这话,立即便呛声道:“我娇不娇气,日后如何做事,还由不得三嫂来管!”
寇氏听罢这话,见陆蓉一个小辈都敢同?她顶撞了,语气也更?重了些,斥道:“你这孩子,怎么同?我说话呢?”
陆蓉今日的脾气却是上来了,她夺过了丫鬟手中的篦子,立即就将它摔在了地上,食指亦伸向了寇氏,扬声道:“你走?,我这院子里不欢迎你!”
沈沅和四夫人也因着眼前的这场面,而感到了震惊,这场冲突来得过快,以至于二人都面面相觑地怔愣了片刻。
抚养陆蓉长大的乳母张婆子怕她会惊了沈沅的胎,赶忙来此劝阻了一番:“哎呦蓉姐儿,这大好的日子,你跟人置什么气啊。”
张婆子虽是个下人,却也是亲手将老国公的遗腹女?陆蓉抚养至大的,也一直将她当?成是自己的亲闺女?。
她是清楚陆蓉如此针对寇氏的原因的,近来有关老国公第三个填房,亦是陆蓉母亲的传闻在公府是愈演愈烈。
陆蓉和陆之?D是同?母所出?,府中的老人都认为,她二人生母当?年病逝很大一部分缘由,是因为三夫人寇氏在内宅中对她的??压。
同?陆之昀的生母乔氏不同?,陆蓉的母亲心性?敏感,;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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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立即会出?了缘由,刘氏的父亲任的是中军都督佥事,而乔夫人的夫君乔浦则是中军都督,比他的官阶高了好几级,还是他父亲的直属上级。
所谓官大一级压死?人,在乔夫人的面前,刘氏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,可不敢帮着寇氏再去?帮腔。
乔夫人早就站在厅外听着寇氏和刘氏在那儿一直数落着沈沅了,她性?子直爽,平素也是最恨这些喜在背后数落她人的长舌妇们。
“三夫人,你说你好端端的富贵日子放着不过,整日从这搬弄是非,说你弟媳的坏话,到最后,你能落得个什么好处?”
寇氏一时哑口无言,因为她适才确实?是在女?厅里数落沈沅来着,却听乔夫人又冷嗤一声,嘲讽道:“我是看出?来了,为何我这表弟媳在京中世?家圈子里的风评会变得这么差,原来全?是你这一字一句的说出?来的。三夫人,你到底是存着什么样?的居心啊?”
一旁的女?眷状似如常,却也都津津有味地看着乔夫人盘问起寇氏来。
乔夫人接着道:“当?年你和首辅的那桩婚事,可是你自己要同?他退的,也是,先国公去?世?了,你心中不平衡。但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,别将自己的不忿转移到旁人的身上。”
这话一落,寇氏也被乔夫人戳穿了最不堪的心事,立即便怒声反驳道:“乔夫人,我敬你几分薄面,却也容不得你在这儿胡说八道!”
女?眷们的心中却渐渐有了数,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呢。
那看来乔夫人说的应当?都是真的了,因着这层关系,寇氏身为寡嫂,只会更?加嫉妒沈沅这个年轻又貌美的新任主母,她那心里头,指不定藏着多少阴暗的心思呢。
看来这公府新的主母,也没少被寇氏泼了脏水去?。
“好了,这公府小小姐的宴事应当?快要开始了,我们也得离开女?厅了。”
乔夫人的话音甫落,在场的几位女?眷便都在她的号召下,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女?厅。
徒留寇氏一个人,如过街老鼠般瘫坐在圈椅处,气得浑身发抖。
***
海棠春坞。
笄礼过后,到府的女?眷们都在吃席,沈沅却因着胎动得厉害,同?碧梧来到了离女?厅较近的海棠春坞处,想要避着众人歇息一番。
今日既是陆蓉的笄礼,也让沈沅想起了四年前,她及笄礼上的往事。
她的笄礼也如陆蓉的一样?,过得不甚开心,倒不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,而是在她笄礼的那日,舅母罗氏却突然发现?了她一直都有在同?所谓的外男,也就是京中的云先生通信的事。
罗氏一直想让她在及笄后就同?唐禹霖定下婚期,也自是阻拦了她再同?外男通信的行?径。
沈沅在十五岁到十六岁的这一年里,被舅母看得极紧,后来舅母因病去?世?,她还尝试着往原先的那个旧址寄了封信,却再也没收到过云先生的回信。
想起了往事,沈沅的水眸里,不由自主地便显露了几分哀柔。
一旁的抄手游廊处。
陆谌恰时经过了海棠春坞,见沈沅今日可谓是严妆复服,颇有国色天香的绝色之姿。
他也忆得一些沈沅生活上的细节,她是个不喜化浓妆的女?子,因为她的五官原本生得就很精致了,皮肤也是匀净无疵般的白皙,没成想稍微上了些浓重的妆面,却也美得令人惊艳。
陆谌见四下无人,便想主动靠近沈沅,同?她说几句话。
哪怕是以现?在的身份,他也想寻得些同?她接触的机会。
却没成想他刚要走?出?游廊,陆之昀已然从另一侧的拱月门处,走?到了沈沅的身旁。
陆谌的面色一僵,便择了个红木立柱躲了起来。
在陆之昀的示意下,碧梧和惠竹皆都退了出?去?,留给了这夫妻二人独处的空间。
陆之昀坐在了沈沅对面的石凳上,亦伸手拨弄了一下她冠子上垂落的那些珠串。
珠子间碰撞的泠泠之音顿起后,陆谌窥伺着陆之昀和沈沅的相处方式,只觉得他五叔对待沈沅的态度很是温和,并无他想象中的那般,会摆年长者的严厉架子。
二人的坐姿都随意了些,海棠春坞这处的景致也幽静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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